我也是沒有想到會來到第三年,也是沒有想到團體動力會從複雜變成難以理解。但我們都活下來了,這大概依然是最重要的,發現又過了一個坎以後,沒有什麼事比活下來更重要了(但這不表示我不支持安樂死,也不表示我無法同理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人類)。
依稀記得應該是今年4月底人選之人上線,忽然又吹起了一波Me too,一吹還吹到劇中演員,過程中有很多糾結,尤其吹到後來一連串的藝人、精神科名醫紛紛中箭落馬。我想起了三年前,林于仙從衛生局頂樓墜下,後續一連串事情經過被揭露,那年我們辦了第一次的打爆加害者,到隔年開始使用藍鬍子做故事原型,講線上講座,去年同樣用藍鬍子但變成實體工作坊,我發現很多關係裡的權力張力其實是很隱微的,於是今年下了「越想越不對勁」這個主題,重新開了這個工作坊。當朋友興沖沖地來問我「打爆」哪時候要辦的時候,我發現我現在心如止水,我依然討厭加害者,但我好像不再想著要「打爆」,而是在想大家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
但既然要開工作坊,總也是得要有些主題、段落,然後我想起了「打爆」那年,我們一直在講訴諸法律的困難,於是第一時間其實是在想我要怎麼把法律諮詢的議題帶回我的工作坊。同時,為了讓大家能夠更進入當事人的位置,也當然是因為使用戲劇的方法是我比較熟悉的,因此今年還是一個要大量使用身體、故事和角色扮演的工作坊。事後朋友問我到底為什麼要把「身體」這麼硬的工作方式,加上「權勢暴力」這麼硬的議題放在一起,我想大概是因為我以為會迸出什麼神奇新火花吧!?
但是隨著時間逼近,我發現我越來越緊張、焦慮,今年甚至焦慮到做了一份講義,雖然事後發現內容實在太過基本,但反正也就這樣了,只能下次再改進。
今年在設計課程的過程中有其中一個焦慮是,我原本跟義氣相挺的朋友講好,星期天下午給他用,但我在順學習脈絡的時候,發現把法律放在第二天下午人生實在太無望了,幸好朋友拜日早上也有空,因此跟朋友講好把時間改為早上,讓下午可以做一些還想再多做一些的事(例如:短短的加害人體驗),也給一些教戰守則(講義就是要用在這時候),然後也給自己一些安定(自由玩耍帶走武器的部份、畫Blob的部份),最後是收整並展望未來(雕像的部份),也感謝萬能行政提供了一個展望未來的好點子,讓我們的工作坊有一個美麗的結尾。
在順過整個邏輯以後,我的步驟如下:1.建立角色、2.進入情境、3.挖掘角色歷史、4.衝突事件發生、5.灌注希望感。但今年在建立角色的時候,我做了一個有點大膽的決定,反而讓團體動力變得有些微妙(?),我想我以後大概好一陣子不會再用DvT當工作坊的開場了,我們下次還是玩一下鏡映、玩一下ET或者玩一下五階段,這樣就好XDDDD現在想想,好像也可以做關係雕塑耶,果然人在緊張、焦慮的時候,就是會想不出什麼可靠的點子啊。於是,早上就玩了一點點社會計量,了解一下大家與議題的關係遠近、做一點點DvT、玩一下身體界線、找一些身體能量跟可能性,然後就差不多了~
中午休息才意識到,我只剩三小時可以做出一個故事,讓大家可以在第二天早上進入模擬法律諮詢的環節。於是很多原本設計好的都沒來得及做,我們就花了一個下午,慢慢把角色的型雕出來,也讓大家微微體驗一下加害者、被害者的生活圈,感覺一下事情如何從只是有點不對勁,變成完全失控。然後帶著這個故事,我們進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模擬法律諮詢,這大概是我這次工作坊裡面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以很實際地用身體感受到那種折磨,為了討回一個公道我們需要付出多少,而最後結果可能還是不如我們的想像。我很喜歡三組各自下的不同決定,讓角色最後有一些不一樣的樣態,也感謝朋友罩得住,不管什麼狀況,都有辦法回應,非常符合我的教學期待,然後就是上兩段講的收尾了。
感覺上,自己今年的狀態比較沒有辦法享受成員們彼此之間的腦力激盪,有滿多時候都在焦慮成員之間各種能力的不一致,共感能力、身體使用能力、了解議題的能力等等等等,於是有些指令下完很卡,有些活動做完很卡。等我比較冷靜下來以後,我發現有一部份還是Rap沒做好,整個工作坊最開始的Rap沒有真的做好,所以點題很重要,下次還是講故事好了,用故事開始好像總是比較容易。因為最前面的Rap沒做好,就導致很多內容一直卡在腦袋,但我後來發現那個狀態好像也跟當事人很像,要把那些痛苦、折磨和身體分開,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回腦袋,不要去感覺身體,自然就不會痛苦了~
以及,我自己覺得有一個點是我自己沒有抓好的,那就是「越想越不對勁」的這件事,要有「越想越不對勁」的感覺,所有的事就應該要有一個模糊性,但這次的工作坊缺少了很多模糊性,我沒有在暖身的時候把模糊也很安全的防護罩建立起來,因此我們就沒有辦法在角色之間流動,因此會需要一些很固體化的指令、概念,大家才會覺得安心。這好像也是明年可以繼續改進的部分,如何既模糊又具體,真的也是一門學問啊~明年一定要把主題拉到更明確的「未遂」才行XDDDD
另外,也在想受害者與加害者之間的權力關係、角色位移應該要如何能夠更好地呈現,又或者讓大家更願意去站到每個角色位子,感受每個角色位子的不同狀態,試著去思考除了「打爆」以外的其他可能。上週帶完工作坊,這週去上了「能力建構取向性諮商」怎麼看早年性創傷的影響與重建,覺得又有很多兩相映照。結果就又想起DvT祖師爺說的:「身體」是變動、不穩定的存在,我們對身體的存在充滿恐懼。我看我們還是去當AI好了,沒了身體就無所畏懼了~
最後附上兩個我很喜歡的回應:
謝謝大家今年的熱情參與,有緣的話來年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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