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團體大概是我進監所以來,用最多專有名詞,也分享最多各種奇怪概念的團體了~
今天開頭本來想延續著上次的課程,跟大家互相分享一下怎麼規劃生活,也畫一下時間大餅,看一下大家目前的生活安排,但反正大概開始不到10分鐘就徹底歪樓了。
本來想說要用刺激1995帶到出監後生活安排的討論,但反正大家都覺得自己還要很久才會出去,於是又告吹。但順著刺激1995,我們開始聊起了各自對監獄的想像,大家知道的監獄好像都是從周潤發、陳松勇來的,大哥們熱烈地推薦了我陳松勇演的《我在死牢裡的日子》,要我一定要找來看。講到這裡,有個大哥反過來問我,我在還沒接觸大家以前,對監獄、受刑人的印象是什麼?好像我的印象也差不多就是周潤發,然後覺得監所裡的大家要嘛就是像周潤發那樣的大哥,不然就是像小鱉三一樣。講完,大家就好奇那現在的我有改觀嗎?我感覺,進監所工作的這幾年,好像真的有更多價值觀的偏移,以前什麼事都非黑即白,現在也有了更多灰色地帶。除了監所工作以外,我也跟大家分享我在精神病院工作的過往,順帶跟大家分享我覺得某個程度上,監獄和精神病院其實很像,那種把所有人都修成同一個模樣、有同一個作息、做著同樣的活動,還有工作人員們手邊總拿著一大串的鑰匙。
今天討論到最後,又繞回監獄結構的討論。團體裡面有幾個做工程的大哥,都紛紛表示監獄的RC結構,是結構技師公認比外面住家還要嚴密的,就連水泥的密度都比外面住家的高,並且告誡我,故事裡都是騙人的,現實生活中,受刑人是不可能像刺激1995的男主角那樣挖的。我提到前幾年,外國有人模仿這樣逃獄的新聞,大哥們馬上說是不是墨西哥,而且那個逃犯居然還有個小名-瘦仔(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大家認識的人XD)。大哥們說那個會成功,是因為外面有人接應,在台灣根本不可能,有在台灣被關過,根本不會想要逃獄。但講到這裡,大家忽然聊到了前陣子有人不知道是假釋還是刑期到了,被放出去,後來發現放錯人(我就在想說這是我可以知道的嗎XDDDD)
想到,今天團體一開始,我走進活動室,大哥們就在抱怨陳水扁要被特赦了的事,說他們自己假釋抱那麼多次都沒過,也談起了他們知道的假釋制度,並且抱怨現在新的制度對他們這些已經關很久的犯人不公平,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到了勞基法新舊交替的那陣子,好像也是類似的感受。
今天還有一個也聊滿久的話題是,司法精神病院的建置,我們從這個地方聊到減害治療,再聊到物質對每個人的意義,以及改變的動機。這是這個團體很有趣的地方,有半數以上的大哥都知道物質濫用不好,也知道應該要戒治,但同時大家也都大言不慚地說,「我出去一定會再吃啊。」於是大家花了一點時間,試圖讓我理解物質濫用對自己的意義,還有社會眼光如何阻礙自己改變,以及家庭支持的重要性。
第一個對大家來說,使用物質能得到的,當然還是立即性的快樂、對痛苦的麻痺,我發現大家多半都知道,會產生物質濫用問題的一個主因是生活壓力,但大家不太能夠去討論如何從內在去調整、適應生活壓力,而是會很快地將物質使用視為解方。但今天我也聽到另一個說法是,生活太過平淡,於是選擇使用物質。我提出了一個論點「有些人的快樂是可以透過外物、非侵入式地讓大腦產生快樂的感覺;但好像有另一群人的大腦沒辦法這樣運作,一定要很物理性質地(使用物質)讓大腦產生快樂的感覺。」可惜今天沒來得及多跟大家討論這部分。
沒有深入討論的原因,就是話題帶到了家庭不美滿,有人同意物質使用是一種替代,需要這種替代是因為過往家庭的不美滿。順著這個話題,有人開始分享自己過去使用物質的原因,然後我們討論了會使用藥物的人到底有錢還沒錢,什麼樣的物質使用者可能會成為受刑人,以及一些警察與黑道的內幕(我又在想,這是我能聽的嗎XDDDDD)
然後,今天團體的結論是,物質使用者比較不會生病,打架的時候也比較不會痛,所以通常都會打贏(我真的是已經不知道到底是怎麼聊到這裡來的了 囧)
不知不覺這個團體也只剩2次了,今天跟大家分享了我過往帶領團體的經驗,通常這種非自願團體總得要花個4-5次建立團體默契,等真的能做一點什麼的時候,整個活動都結束了。大家一直很懷疑非自願個案要怎麼帶,我就以我們這個團體當例子,帶著大家回顧我們的團體歷程,真的大概就是第4次以後,大家比較能夠好好地參與團體,而且就是大家真的能夠帶走一點點什麼,這一點點什麼,也許就能成為往後大家改變的契機,或者能夠好好看待自己生活的動力,對我來說,好像這樣也就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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