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要寫今天的團體設計概念,我居然是在查小說章節,覺得我真的是很胡來啊XDDDDD
在小說家蝴蝶的奇幻世界觀裡,劾名是一個很重要的能力,這個能力的第一步就是要知道個人的真實姓名,在小說裡是這樣說的「劾名」就是能夠了解眾生名字的天賦,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個概念其實是來自娥蘇拉·勒瑰恩的地海戰記,在地海戰記中真名代表的是萬物的本質,就像金、木、水、火、土這樣,人也有自己的真名,掌握人事物的真名,就有束縛的力量。「語言」本身就是一件很有力量的事,理解「文字」的真義而產生束縛的這個概念,好像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渴望。但到底是語言的力量被文字具體化,又或者是文字本身是在增加語言的無限可能,還有到底是行為影響語言、文字,還是語言、文字產生而限縮了行為,又可以再講很多很多,我想這部分就先到這邊。
總之,古今中外,已經有非常多因為「姓名」而發生的各種事件,即使不用到討論「真名」的地步,我想大家也不能否認「姓名」是很重要的存在。「姓名」乘載著家族的期望、父母的期望,同時也反應時代感、社會變遷,甚至還可能影響人格發展、人生選擇。我們從第一週整體的了解,到上一週的生活足跡,到這一週聚焦到個人的姓名,也引出了一個很有趣的基本命題,「如果能重來」。
「金光閃閃的名字」
要讓大哥們做太多創作、聯想實在太不在他們的生命脈絡裡了,但我發現大家不是做不到,而是需要把速度放慢,這時候我想起Phil(註一)在工作坊中如何推進大家完成一個又一個活動。同時,也考量到在監獄裡有很多材料取得不易,於是在我決定要做姓名主題的活動時,就想到了這個過去總是拿來放長者團體暖身期使用的貼名字活動。我把每個人的名字印成A4紙的兩面,讓大家可以自由挑選一個字出來,並且可以用圓形彩色貼紙,讓自己喜歡的字變成自己喜歡的顏色。
在挑選顏色時,大哥們直接非常明確地拒絕了黑色,他們說「人生應該是彩色的,把黑色收起來。」那小的當然是從善如流,照辦!並且在活動開始之前,我也先跟大家說明,今天的活動內容是在把自己的名字變成彩色的過程中,也可以回頭想想自己的人生中,有什麼是想要跟大家分享的,可以在第二小時跟大家說。於是,大家開始講到一些自己過去的事,然後有人提到如果人生重來自己會怎麼做選擇。也有人問我,如果人生重來,我還會做這個工作嗎?還會想要進監獄跟大家工作嗎?這時候有人忽然丟出一個命題,「如果妳爸爸是王永慶,妳也想要做這個工作嗎?」於是我反問大家,如果是你們呢?發現大家對這個命題的討論還滿熱絡的,於是我把第二小時的主題更集中到這個題目上「如果能重來,PS爸爸是王永慶。」
「如果能重來,PS爸爸是王永慶。」
第二小時的分享,我們分成兩個部份,第一個部份是名字的由來,第二個部份是假想題,還是讓大家依序分享。
有些人的名字是照族譜排的,有些人的名字是爸爸、阿公、叔叔取的,也有人名字是給算命師算的,但有幾個人不約而同提到,「不管上一輩對自己有多大的期待,結果還不是在這裡」。這裡岔出了一個很有趣的矛盾,因為不管前面名字怎麼來的,人生如果能重來,大家都沒有想過不用藥這個選項,有人說如果爸爸是王永慶,就要去買海島,在島上開賭場,還要讓這些管制藥物合法化;有人說如果那麼有錢,就可以吸更純的藥物,還認真跟我說海洛因的製程,我真是謝謝喔=..=
相較於年齡大概在40歲左右的用藥者,這群年過65的大哥們顯然對自己的人生沒有太大的悔恨,不管怎樣都覺得自己這一生過得轟轟烈烈,而且在第一小時還拼命鼓吹我使用藥物,甚至還說如果我有需要,他們也有管道可以拿給我。我真的是每次都在重刷我的價值觀,想來想去我真的是一個非常奉公守法、墨守成規的人類,很多我們各自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是非常極與極的差異。在團體裡有一段對話是我告訴大家,我在這個團體每次都在體驗另一個世界,有個大哥語重心長地說「世界是同一個,只是妳要不要踏進來而已。」
我覺得這個過程非常的有趣,其實不管跟什麼樣類型的服務對象工作,好像都有類似的狀況。很多時候,助人工作者都在用力要把服務對象拉到自己的身邊,即使我們進入服務對象的生活,也總是帶著要把他們的生活改造成一個樣子的慾望,卻很少有人會停留在他們的世界裡,當然國外確實有為了要寫報導而進入他們的世界的例子。不過,這好像還是有一個根本上的差異,我也還說不上來是什麼,只是當那天團體裡,成員們問我,如果人生重來,我會怎麼選擇時,我倒是很直覺地就回答了,我應該還是會選擇這個工作。但是大哥們也說,如果我的爸爸是王永慶,我的家人一定不會允許我做這個工作,我覺得又是另一個很有趣的,可以多討論一些的點。
「時間永遠不夠」
這次團體18個人,每次要讓大家靜下來,先沈澱一下想法,再分享故事,然後就發現時間真的很不夠用,每次都做到剛剛好壓線,團體結束。然後又帶著一些命題往下一次走,其實也不太知道這樣做完10次,到底可以產生什麼影響,但是我很喜歡這樣慢慢聽大家講述自己願意講述的生命故事,和大家互相吐槽,然後講一些很中二的想像XDDDDD
第三次團體,還是在生命的基本命題打轉,還有那個關於被接納、不被接納的討論,我們好像慢慢在靠近彼此,有時候也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職能治療,還是創傷知情,還是民族誌,還是敘事療癒,只知道可以這樣聽著自己過去不曾理解過的生命價值,是很有趣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