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會有很強烈的說的需求與欲望,為了被看見、為了被支持、為了被理解,為了證明自己存在。那天在跟某個團體的社工討論去年跟今年團體動力差異時,第一個被我們標記的,就是「說」的需求。想起去年的成員們,對於「說」有很深的欲望,有很大的需求,於是我們得要一遍、一遍、一遍,聽著,讓身體動能整個被往下帶,變得很沈重。如果從職能治療的角度來看,感覺是大家正在靠近,並且成為一個「團體成員」,大家想像中的團體,可能就是需要有很多口語、分享很多自己的經驗,於是在團體裡面,大家盡力地達成;又或者從「人-環境-職能」的角度看,彼時團體的大家,正在經歷一些環境上的大變動,甚至來參加團體已經是一個變因。但如果是從後現代的角度來看,也許大家只是在渴望一個被看見的機會罷了~但今年的大家有一種很穩定的感覺,就是來玩耍、認識彼此,體驗身體能量的流動。

當我正在感覺那個說的欲望如何被看見、如何消失,又如何被轉化時,就遇到了這個團體了。這是一個家庭照顧者團體,承辦社工在邀請時,是以戲劇治療為主題,雖然很想找到合適的戲劇治療師,但礙於時間緊迫,在問了幾位夥伴時間都無法配合後,我只好毛遂自薦,告訴社工我不是戲劇治療師,但現在有在學習DvT,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配合。社工同意以後,才是我苦惱的開始,畢竟我不可能做DvT做3小時,那麼要如何進行活動安排,就需要深思熟慮。剛好又遇到要跟DvT督導討論的日子,也問了督導一些建議,督導跟我說「那你要不要試試看用一些心理劇的方法,結合DvT?」我真的是覺得太ㄎㄧㄤ了吧,好喜歡喔XDDDD

最近我們剛結束第三次的團體,在這次團體裡面,我著實地感受到我自己怎麼看見大家說的欲望,又如何去轉化它,或者標記出這個欲望,但不評價。事情大概是這樣的,這次活動的成員還是有些微變動,有新的成員加入,有上次請假的成員,也有全勤的成員,為了了解大家的頻率,我還是請每個人簡短自我介紹,舊成員可以分享上次上課到這次上課的中間的生活,新成員則是可以說說自己的照顧者經驗。然後大家話匣子就關不起來了,有人急於分享自己的照顧知識,希望大家都能使用各種資源;有人對於失智友善頗有感觸,並且有感而發;有人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搞懂大家在說些什麼。幸好承辦社工開場都會待在團體裡,因此我大膽地提出我在團體中看到的需求,並邀請承辦社工回應,同時也在思考後面的時間,如何回應這些需求。因此,第一小時大概就是很多口語訊息,在第一個小時結束之前,我給成員們一個小提醒,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們會做完一連串的體驗活動,請大家準備好參與活動的心情。

小休之後,我們回到團體中,我請大家先把關注放回自己身上,放回此時此刻,接著在場地中(也就是接下來會作為舞台的範圍)自由地移動,接著做了一點點DvT的單一動作與聲音,用步行、身體及聲音表達情緒,最後請大家挑選一張卡牌代表自己,我這次是用說書人補充包(忘了是哪個系列)。選好卡牌以後,我請大家用這張卡牌延伸畫出一張全家福(因為卡牌上的不一定是人類,因此全家福也不一定是人類)。畫完全家福以後,我再請大家反思這張全家福裡面帶有哪些情緒,最後選出一個特定的情緒,進入扮演的環節。

今天的扮演,偷了一人一故事、心理劇、小丑的概念,但當然做出來完全不是這兩個東西。從暖身開始,我一直試著要讓大家能夠彼此回應,在做單一動作與聲音時,我也在動作傳遞時強調,這是「你要回應給對方的動作。」可能是因為在第一小時聽到大家不停地說時,我想到的是「沒有什麼比得不到回應更可怕的了。」有一種小孩子希望被大人看到、被稱讚,但又憋扭地認為大人的稱讚都是假的的感覺,好像過往自己沒有好好被回應過,所以現在也沒辦法好好回應他人。於是,我試著放進一些人際連結、一些回應。

在大家畫完全家福、選出特定情緒後,我請承辦社工先當示範組,做了一遍整個流程,接下來每一個只需要依樣畫葫蘆,增加大家的安全感。首先,我把舞台設計成有主持人、有teller的位置,我請當事人告訴大家自己選定的情緒,接著由我主持詢問故事內容,包含人、事、時、地、物,故事情節等等。接著,我請teller挑選出成員扮演故事中除了teller以外的每一個角色。選定角色後,teller可以挑選一個顏色(我帶了很多顏色的圍巾)代表自己置於場中央的椅子上,其他角色則可以選擇一個配件代表這個自己扮演的角色,接著所有角色輪番上場,給出一個動作、一個聲音定格。這時,我會詢問teller場上角色的動作、聲音是否需要改動,調整好後,我再請其他成員依序坐在代表主角的椅子上,感覺這個情景,並說出一句在這個當下可能會說的話。整個體驗到這邊結束,每一個人會依序上來,說故事,其他人則會以故事中的角色回應當事人。

現在越來越覺得,這種亂七八糟的設計,反而可以讓團體成員給出一些很美麗的內容,例如:爸爸在清晨的背影、與弟弟之間的疏離、爸爸買的卡通拖鞋、與媽媽一起分享的喜悅,等等等等。也可以看到每個人怎麼去思考他人的經驗,並與自己的經驗做連結,甚至大家會慢慢練習給予回應,也不只是表達自己。但比較可惜的是,我其實最後還想要讓每個成員可以有一個反思,寫個小短信給那個場景中的自己,但卻因為時間已經超過了,而沒有辦法進行。但也好像真的又跨過了一個坎,現在在面對團體成員有很強烈的說的欲望時,也比較不焦慮、不反感,不會想翻成員白眼了,而是會去細細品味那個欲望從何而來,接納那些團體裡張牙舞爪的語言訊息,然後契機就來了,成員們會自己告訴我,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然後我可以讓團體一起回應、涵融這些,就覺得真的好像也是可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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