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影片欣賞一直都是放一個沒有對白的小短片讓個案從人物的表情及場景變換去猜測故事的內容,在這樣的過程中一直會發現個案生活經驗的不足,很多裡對白或是口語留白的部分,個案其實都看不出來,舉例而言:對我們來說,畫面中的過場如果是101,就代表場景可能是在臺灣或是台北,但個案卻沒有辦法做出這樣的關聯性,但從另一面來看,個案們其實非常直白,也一直用他們的眼光在看這個世界,於是在沒有對白的故事裡,他們反而更可以用他們的語言去述說一個故事。

但今天的團體破例用了有旁白的影片,其實是因為上週的音樂團體因緣際會地介紹了布拉姆斯,又從布拉姆斯講到了舒曼,當介紹到舒曼的精神症狀還有酗酒狀況時,感覺個案們眼睛都亮了起來。於是今天用這部影片當引子,試圖更深入一些介紹思覺失調。不過因為講的是法文,雖然有中文字幕,但故事裡面的留白反而變成了個案們練習邏輯思考的空間,個案們直白地對故事裡面的角色做出一些判斷也讓我做了一些反思。對我來說,那個在大大的空間裡面,聽著主角講話的黑衣人就是身心科醫生,這樣一個我認為無庸置疑的畫面,在個案們眼中卻出現了不同的角色形象,有人認為那是主角的老闆,因為擔心主角工作沒有辦法專心,所以找他進辦公室談談。有人認為那是鄰居家,主角只是找了自己的好朋友述苦。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部分的人認為那是主角的爸爸,因為他對主角漠不關心,完全無法體會主角現在面臨了什麼樣的狀況,有人甚至很明確地說,那個人不可能是醫生,因為醫生不可能不了解個案現在所面臨的困境。


在那個當下,其實我有被打到的感覺,當然不可諱言,確實有許多這樣的醫生,趕著聽他的病人把話講完,趕著開藥請病人離開,甚至是連病人到底說了什麼都沒搞清楚,而這樣的醫生不僅僅只出現在身心科,只是當個案這樣明確地指出來,而且獲得了部分人支持的時候,也許也說明了他們對醫師的信任,以及他們心目中的醫護人員的形象應該至少是可以好好聽他們把話說完的人,而不是像他們的家人一樣,隨隨便便地就結束話題,完全無法體會他們正在經歷什麼樣的事情,甚至連他們講的話都被忽略或者誤解。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許他們想要的也只是人對人基本的尊重,雖然在那個當下大家都很認真的討論,而且好像真的有做一些反省,但活動結束之後又開始互相大小聲,就因為大家眼中不同的世界,但對於個案能如此敏銳地感受到對方是否真心想知道他們的故事,雖然一直都是這麼相信的,但藉由活動不停地重現這樣的敏銳度,實在是該引以為鑒啊!


就在活動結束後,有些個案也對我說,他們也覺得醫生沒有用了,吃藥沒有用了,自己就是不停地受到精神症狀的干擾,雖然他們自己也知道這是症狀,但確實不知該如何是好,面對這樣的無力感,很多時後我其實也是啞口無言,這種時後好像說什麼都無法真正的解決他們的困擾,即使以“如何與症狀共存”為指導原則,但如何傾聽、同理仍然考驗著我的耐性,當然在這樣的狀況下,如果聽到了好消息還是會很開心的,看著以前因為症狀所苦,把自己搞得像塊破布的個案,現在可以持續參加產業治療、參加活動的時候,心裡是開心的。聽到以前拿刀對著阿姨的個案,現在可以持續出席其他醫院的日間病房,而且心情好像也開朗了不少,心裡其實是覺得原來我們的努力還是會有一些收穫的。


只是,一開始如何看進他們眼中的世界,如何同理他們眼中的一切事物,如何讓他們相信我們是同一國的,進而願意讓我進入他們的世界,再進一步,他們也願意向我的世界踏出步伐,讓我們的世界變成同一個世界,好難好難啊!難怪張懸要說擁有的都是僥倖啊!!!更何況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個性,同樣的相處方式也不適用於所有人,這條路啊~走起來真是既辛苦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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